如果顺着垃圾处理产业链走下去，各个环节中看似毫无关联的人，其实都可以归类到“回收”这个总的主题之下：日薪100多元的低级拾荒者，又被称为“北京废品大王”的拾荒者老板，以及身家数百亿的超级富豪。

直到今年夏天，垃圾分类强制政策的推进，让这个群体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在新的政策环境下，他们的生活演变成了不同的版本，或者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拾荒：有的人日赚数百元，有的人却成为“垃圾王”

8月的一个下午，朝阳区某街道的环卫站正忙着清运当天的第一波垃圾。拾荒者陶宇（化名）熟练地在一袋袋卸下来的垃圾中翻找。一个小时后废钢废铁卖给回收公司可以赚多少，他收获颇丰：两袋堆了半人高的塑料瓶，三袋废纸。

陶宇来北京已经三年了，打零工，偶尔捡捡垃圾，每天捡垃圾能挣100元左右。

在民间拾荒者搭建的垃圾分类回收体系中，昔日“北京垃圾大王”的杜茂洲一度成为大老板，比陶宇等人高出一个级别。

杜茂洲原本是四川巴中市一所小学的代课老师，他和家人每月靠22元的工资勉强维持生计。1989年，为了还清家里多年的债务，33岁的杜茂洲怀着淘金的念头来到北京。在最初的一段无亲无业的日子里，他向老乡求助，到垃圾场捡垃圾。

1989年秋天，杜茂洲第一次走进焦庄垃圾填埋场。“心里一下子就开心了。”曾在家乡做过收音机修理工的杜茂洲说。看到垃圾填埋场，自己可以修好后卖掉换钱，心里激动不已。“当时就觉得，垃圾填埋场就像一个聚宝盆。”

开始捡垃圾后，杜茂洲一天就能挣到一个月的工资。他记忆犹新的是，当时人们几乎没有回收利用的观念，垃圾场里随处可见大块的废弃铜铁。“如果只捡铜的话，一天能卖一百多元，相当于当时一个大学老师的月工资。”捡了两年垃圾，杜茂洲差点还清了家里欠的6000元债务，这让巴中老家的人印象深刻。后来，在当时环卫部门负责垃圾场的工作人员王伟平的允许下，杜茂洲带领数百名巴中老乡搬进了北京垃圾场，到垃圾场捡垃圾，每人每月能挣1500元，在当时算是高收入群体。

2005年废钢废铁卖给回收公司可以赚多少，杜茂洲的公司“天元二手物资”在通州成立，杜茂洲被誉为“经营拾荒者公司第一人”，同年登上中央电视台《新闻客厅》节目，讲述自己十五年捡垃圾的经历。

一名个体废品回收商驾驶着三轮车，收集了一车废纸和其他废弃物。

靠回收废旧材料做起来的最富有的人

事实上，当杜茂洲出现在央视的时候，他的一些同行就开始利用垃圾生意积累的原始资本，寻找新的机会。

2004年1月，厦门首富林秀成旗下的福建三安集团将总部迁至厦门，进军电子行业。林秀成早年从事钢铁贸易，倒卖废钢、废料，靠着钢铁贸易的可观利润，他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林秀成后来在采访中透露：“我刚开始的时候是在五金厂、钢厂干的，这些都是很粗放的行业，以前生产一吨钢要耗费10吨钢，能耗太高，我觉得这种行业没什么前景。”

如今，三安集团已成为集光电高科技、光生物技术、Ⅲ-Ⅴ族化合物半导体集成电路等为一体的多元化企业集团。据2018年年报显示，三安集团报告期内营业总收入310.58亿元。

2018年胡润富豪榜，三安集团林秀成、林志强父子以330亿元财富上榜，排名第79位。

比林秀成进三明钢铁厂早几年，1973年出生在沈阳东部王家镇的方伟，这位后来创立辽宁方大集团、一直备受争议和关注的年轻富豪，也是从转卖废钢开始做起的。

新京报记者走访时，天元二手材料多名员工向记者证实，方伟最初是在辽宁抚顺收购废铁，然后转卖给当地钢厂。

据员工介绍，改变命运的契机出现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当时当地钢铁厂抚顺新钢（现天元二手材料）用一座铁矿抵销了方伟欠下的贷款。方伟拿到的铁矿石价格在半年左右上涨了一倍，随后几年持续上涨。方伟由此进入了钢铁行业的核心环节，踏入了中国快速工业化的发家致富节奏。

如今，方伟控制的方大集团已是一家以炭素、钢铁、医药为主业，矿业、房地产等产业为副业的大型企业集团，旗下拥有方大炭素、方大特钢、东北制药、中兴商业四家上市公司。

2018年，方大钢铁实现全年营业收入633.98亿元，利润总额135.95亿元。2018年，方伟以450亿元的财富位居钢铁行业首位，成为“钢铁首富”。

对林秀生和方伟来说，倒卖废钢是特定历史条件下解开财富密码的最初杠杆，也是产业链上游的最初环节。

但随着垃圾处理行业政策的变化，靠废钢生意致富的故事或许不会再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