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从事电池回收工作七年的高伟桥来说，2020年是苦乐参半的一年。今年，该公司的电池回收量同比翻了两番，达到4000吨，继续保持龙头企业的地位。但与此同时，业界预期的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回收高峰尚未到来。更可气的是，电池回收越来越像一门赌博生意。

“当我们去看一批电池时，往往就像赌石头一样。卖家报出价格，但无法知道这批电池是好是坏。”作为电池回收行业的资深人士，高伟桥表示，这个听起来相当夸张的事实，说白了就是：因为没有数据能够准确证明电池的状况和价值，一些非常粗略的使用寿命数据并没有多大意义。 。等他买回来，到工厂做完最后的分析后，他才知道自己得到的电池值多少钱。

“这就像‘赌石’一样——很难出现奇迹，大多数都会让你失望。”戈尔韦·乔对此很无奈。高伟桥是天元二手物资（简称“华友再生”）副总经理。华友再生是国内首批进入电池回收“白名单”的五家企业之一，被公认为行业领先者。

与“赌石”状态相比，买不到电池是企业仍然亏损的另一个主要原因。 2020年，我国动力电池回收有望迎来第一个高光时刻。根据2013年前后我国新能源汽车的大规模推广应用，动力电池的使用寿命一般为5至8年，2020年左右将达到报废高峰期。关于市场规模，根据据中国汽车技术研究中心测算，2020年我国累计报废动力电池将达到20万吨，市场规模将突破101亿。东方证券研究所认为，2020年国内动力电池回收市场规模将达到40.90亿元，2025年将达到203.71亿元。

但如今，电池回收企业普遍感到困惑：该报废的电池去哪儿了？ “不知道是不是退回的电池没有那么多，还是退回来的电池都被别人拿走了。”高伟桥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1月7日晚发生的湖南宁乡爆炸事件也将电池回收安全问题推到了风口浪尖。由于发生爆炸的公司是电池巨头CATL旗下的Sun公司，因此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事实上，2021年伊始，不少汽车行业龙头就对动力电池发出预警。一向低调的玻璃大王曹德旺在2021年第一周就开始“炮轰”，他警告中国新能源汽车已出现泡沫，“电池报废后如何处置”丢弃”是最大的问题——曹德旺已经有过很多说法。

电池回收趋势“没有承诺”

无论动力电池回收是千亿还是万亿的市场，对于工信部白名单上的27家动力电池回收企业来说，距离“大饼”还很遥远。

国际市场研究机构相关研究报告显示，预计2025年全球动力电池回收行业规模将达到122亿美元，2030年将达到18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263亿元。报告还预测，亚太地区锂离子回收市场2019年至2024年复合年增长率最高，而中国是最大的回收市场之一。业内的共识是，2020年，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第一波大规模报废潮应该到来。

但现实情况是，由于回收量不及预期，华友回收想要盈利并不容易。从其他动力电池回收企业的实际经验来看，已知的回收量普遍低于预期。华友回收2020年回收量4000吨，已经走在前列。天元二手材董事总经理赵晓勇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虽然赛德美2020年回收量同比翻倍，达到2000吨左右，但占行业总量的10%。废钢预计仅占总产量的一小部分。赛德美也是进入工信部白名单的行业一线企业之一。 “（回收量）尚未达到我们认为的‘高峰期’。如果将2020年“白名单”回收企业的回收量加起来，就会发现远远落后于整个市场的回收量。 ”戈尔韦乔说道。

据了解，目前我国废旧动力电池综合利用有两种方式：一是梯次利用，即将废旧电池经过必要的检测、分类、分拆、电池修复或重组后，重新用于其他较低用途。需要的领域，例如退役后可以用于两轮电动车市场的电动车电池；另一种是回收利用，涉及对废旧电池进行拆解、破碎、分选、材料修复或冶炼进行资源化利用，这将要求企业具备一定的金属冶炼和资源回收能力。一般来说，磷酸铁锂电池适合二次利用，而三元电池更适合回收利用。 “真正意义上，终端市场报废量远低于预期，且大部分是商用车搭载的铁锂电池，回收经济性较差。”天元二手材料投资研究总监周永庚介绍，目前有能力进行大规模铁锂回收的只有赣锋锂业。

电动汽车电池从报废到最终回收的链条并不单一和清晰。周永庚表示，对于新能源试验车和动力试验电池的处置，除了部分国外品牌指定有正规资质的厂家进行回收外，几乎所有国内品牌普遍采用竞争性招标的方式。由于电池本身损耗较低，成为众多下游梯次利用产业链完整的中小企业（主要集中在广东，大多没有正规资质）争夺的目标。价格仍然很高。那些拥有正规资质、年再生处理能力1万吨以上的回收企业如浙江华友再生、上饶鼎鑫金属等缺乏竞争力。

据悉，锂电池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废料、边角料是国内回收企业可以获得的废旧电池原料的主要来源。但其数量远远超过废钢量，且价格居高不下，导致许多规模较大的回收企业只能依靠购买含镍钴精矿、中间产品等废旧物资来弥补原材料的短缺。材料和利润率。

经济观察报调查显示，除了客观的产业发展阶段限制外，正规回收企业的回收量之所以远不及预期，主要是因为高风险、高风险两大行业的混乱局面。成本。这就是回收企业陷入“赌博”的原因。主要原因为“石”状态。

由于缺乏强制性回收技术标准，风险较高。虽然相关部门此前已经出台了多份与动力电池回收相关的文件，希望规范行业运行，但大部分文件都是指导性的，而非强制性的。目前，参与电池回收的主体较多，包括电池厂、整车厂、回收公司、小作坊等。规范的回收体系尚未形成。

业内人士表示，由于再生电池与报废电池的价格相差10倍，如果误判超过20%，目前的批量采购将遭受损失。由于缺乏标准而造成的电池信息不透明，使得正规电池回收企业在采购电池时“豪赌”，这也使得他们在采购电池时非常谨慎。但由于对报废电池的状态缺乏有效的检测方法，回收公司大多时候只能凭经验进行采购。

“现在有很多公司涉足电池回收，但我们想要的电池也买不到很多，因为这个过程中价格会被推高。比如，市场上有1万吨电池，但我发现边角料回收协议，是的，只有一千多吨，我拿不到，不然就亏本了，所以我就不拿了。高伟桥表示，考虑到成本和运营风险，他们必须注重对电池的质量和价格进行控制，最终的结果是，很大一部分退役电池最终流向了一些小作坊，因为它们成本较低。并且可以赚钱。

“比如，卖家定了300元/千瓦时的底价，然后招募一批人来竞标，价格会更高，但在我们心目中，这批货可能值250元/千瓦时。”如果高了，我们就不会接受，甚至不会参与招标，因为赚不到钱的风险太大了。”高伟桥、赵晓勇等从业者表示。纷纷表示希望汽车厂商、电池厂能够向回收企业开放一些数据接口，让信息更加透明。

劣币驱逐良币？

电池回收“白名单”是工信部发布的电池回收企业名单。进入这份名单意味着该公司在回收资质、渠道、技术、规模等方面都拥有较为完善的体系和运营能力，因此也被视为电池回收的“正规军”。 2018年第一批名单中有5家企业，分别是华友钴业、豪鹏科技、格林美、邦普再生、光华科技。 2020年12月，工信部公布了第二批22家企业。

自从电动汽车作为个人消费品大规模进入市场以来，如何处理报废电池成为行业关注的焦点。除了其利用价值外，废旧电池中含有的各种贵金属和有害物质处理不当可能造成的污染也是外界关注的焦点之一。

目前大量退役电池被作坊式企业收购的情况进一步加大了安全风险。经济观察报记者了解到，作坊式企业在生产线、拆解设备、环保处理等方面成本较低，使其在高价采购电池的同时也能实现利润。但同时，作坊式企业非专业拆解和废液处理也导致爆炸和环境污染风险较高。

据高伟桥回忆，他去一家电池厂回收电池。该公司邀请了13家投标企业，这意味着除了5家白名单企业外，至少有8家不在工信部白名单之外。据其提供的数据显示，这些成本相对较低的作坊式企业的报价通常可以比正规企业高出15%左右。 “如果电池回收后价值1万元，我们最多可以出价6500元购买，但他们可能会出价7500元，这个价格超出了我们的利润标准，我们买不到。”高伟桥说，很多时候，正规回收公司根本攻克不了小作坊。

除了可以参与竞标的非“白名单”企业外，还隐藏着不少隐藏在“黑市”中的电池采购商。他们在没有专业设备的情况下暴力拆解电池，提取钴、锂等贵金属进行出售。据悉，不可再生金属钴价格最高曾达到每吨60万元以上。但暴力拆除、提取过程中存在非常大的安全风险，包括工人的人身安全和环境的安全。

业内人士介绍，电池废液非法掩埋或倾倒后，随着物质渗透并被雨水冲走，会对方圆几公里内的土壤和水质造成不可逆转的污染。江苏、山西此前已查获多起非法倾倒废旧铅酸电池废液的环境违法行为。

但在低成本、高价格保障的“杀手锏”下，作坊式企业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赵晓勇此前告诉记者，至少有一半的报废电池流入黑市，被非法拆解。 “以前很多人不相信小作坊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们也不好意思说，但事实就是这样。”高伟桥说道。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回收乱象，让“白名单”上的企业有些不愿意接受。他们认为，政策应该让“白名单”发挥应有的作用，引导行业更加规范发展。

利润前的黑暗

虽然电池被作坊式企业“砍价”，“正规军”非常愤怒，但令人欣喜的是，随着回收量的增加，一些“白名单”中的电池回收企业已经实现盈利或正在走上正轨。盈利的边缘。门。

赵晓勇向经济观察报记者透露，赛德美2020年基本实现盈利。这一方面得益于回收量的增加，另一方面公司采用的物理分类收集技术（不同于湿式）另一方面，这打破了磷酸铁锂电池回收损耗的现状。 “去年年底我们在磷酸铁锂（电池回收）方面已经能够实现盈利，但盈利能力并没有那么高。对于这个领域来说，实现不亏损就足够了。”此外，国内最大的电池回收企业格林美发布的财报显示，2020年上半年其回收量超过2019年总量，动力电池回收业务实现盈利。

尽管华优环线尚未盈利，但高伟乔表示，他看到了希望。据其预测，2021年该公司的回收量将达到1万吨。如果达到这个数字，2021年到2022年就有机会盈利。“当然，如果我们想赚钱，我们在挑选电池时也需要非常小心。”

对于电池回收市场的未来发展，大多数电池回收企业都持相对乐观的态度，认为回收量将持续增长。到2020年，我国新能源汽车累计销量预计将突破500万辆。 “这么多新能源汽车肯定会回来（回收），就是有500万套电池需要回收，所以电池回收肯定会回升，但这只是速度问题。问题。”一位电池回收从业者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

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工信部此前文件提出谁生产、谁污染负责，明确汽车厂商将承担动力电池回收的主要责任，整车企业也逐步布局电池回收业务，如2020年比亚迪利用e6车型回收的磷酸铁锂电池组建设浙江省最大的分级储能电站。此外，特斯拉去年年底还在官网宣布推出电池回收服务。更多车企通过建设回收服务网点来回收电池。由于车企无法直接拆解电池，因此大多数车企选择与电池回收公司合作。据悉，格林美已与200多家车企、电池企业签署电池回收处理协议并合作。

多方入局表明动力电池回收竞争正在加剧。随着2020年12月第二批22家新回收“白名单”企业的诞生，正规回收企业之间的竞争将更加激烈。 “正式参与竞标的公司数量从之前的5家增加到了20多家。我们还无法预测这种情况会发生什么。”电池价格会涨得更高，还是会随着参与人数的增加而上涨？价格不合理的问题是否正在慢慢得到体现和解决？现在我们希望是后者。”高伟桥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资本市场对于电池回收的热情似乎并不高。一位关注动力电池回收的基金从业者告诉经济观察报记者，电池回收的投资热情集中在2017年至2018年。目前的情况是，真正意义上的废旧电池远远不够，而且主要是铁锂。预计码头废品量不会超过产能。事实上边角料回收协议，目前首都层面几乎没有针对电池回收的新安排。在产能过剩的情况下，这意味着电池回收的生存之战即将正式打响。

新的一年，高伟桥最希望的就是电池回收量快速增长。 “只有更大的极板，我们才能选择更多的好电池，我们的回收量才能得到保证。 ，因为不抽奖就不可能赚钱，这是一切的前提。”高伟桥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