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废品收购站，齐静宇推着手推车卖“战利品”

71岁的贾有福整理着自己经过半天的努力获得的一小车“战利品”

堆积了一整个夏天的饮料瓶、啤酒瓶，还有堆成小山的快递纸箱，现在都霸占着房间的一角，没人来收，也不知道去哪里卖，扔了又可惜，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尴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曾经繁华的城市里，随处可见这样一群人：他们推着手推车或骑着三轮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从每家每户收购废钢、废纸、废塑料瓶，然后拿到回收站去卖，靠收取差价为生。他们通常被称为“废品收购员”、“拾荒者”或“废品大王”。这些“废品大王”大多来自农村，怀揣着“在垃圾堆里挖金子”的野心，来到城市。

但随着近几年环保督查的不断深入，以及废品回收价格的不断下降，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逐渐离开了自己打拼的城市，回到了家乡或者转行去了。

“扫街”半天只赚四块钱

5月20日中午12点左右，一家废品回收站迎来了几批卖废品的人。中午和晚上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一队队“收废品的人”带着自己的废品过来，把半天或一天收集到的“战利品”卖掉。如果收的废品多，收入还算可以，如果少，可能连一顿饭都不够。

58岁的齐敬宇属于后者，他推着铁木制成的小手推车来到废品站，轻松地把物品从车上取下来，分类称重，收集的大多是废纸板、废报纸、几袋塑料瓶、几根铁管、纸板、废铁30-40分钱一磅、废报纸50-60分钱一磅、矿泉水瓶3分钱一个。一车废品卖了12块钱，扣除回收成本，齐敬宇大概能挣四五块钱，不够他中午好好吃一顿饭。

“这几年废报纸变得不值钱了，我收这些东西一上午也赚不了多少钱。”齐敬宇说。十几年前，他在一家工厂当看门人，后来工厂倒闭了，他就开始收废报纸。据齐敬宇回忆，2008年，旧报纸收购价1元，倒卖能赚3毛钱，很多人卖。现在，一斤废报纸最多能赚1毛钱，卖100个矿泉水瓶能赚1毛钱。

2008年左右，我每天能挣200-300元。

在另一家废品回收站，71岁的贾有福也有同样的感受，和齐敬宇一样，他“扫街”半天，收了一小车“战利品”，只挣了4元多钱。

1987年，贾有福从日照五莲村来到青岛，靠收废品为生。到现在已经29年了。“种地挣不了多少钱，村里很多人都出去打工了。”据贾有福说，有的人去了大连，靠收废钢赚了点钱，后来的人越来越多。生活拮据起来，贾有福也出去谋生，来到青岛投靠堂兄，买了一辆小推车，开始收废品。

“我以前在街上喊，谁听见了就喊我过去收钱。”贾又福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延吉路附近，这一带，和他一起在街上喊话的就有30多个，他们大多是从外省农村来到青岛谋生的。之所以选择废品回收行业，正如贾又福所说，“我没学历，没人脉废钢废铁卖给回收公司可以赚多少，也找不到好工作，但做废品回收谁都可以。”

收废品的确是一种没有门槛、几乎不花任何成本的谋生方式。刚开始的时候，贾有福和同事们从早到晚四处游荡，晚上没地方住。他们被一家废品回收站的老板“收留”，收的废品也被老板收走。他们把废纸板铺在地上，睡在“大双层床”上，一共十几二十个人。但他们渐渐尝到了甜头，先是解决了自己的吃饭问题，然后每个月花二三十块钱租了一间小房间，慢慢地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

“最好的时候是2008年左右，如果努力工作，运气好的话，一天能挣两三百块钱，平均下来一天能挣一百多元。”农村出生的贾有福说。对于他来说，一年三四万的收入已经是一笔巨款了。那时候，废铁能卖一块多钱，废纸能卖七八毛钱。能碰到学校处理书籍，工厂处理废铁，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最让他开心的是，推车装不下的时候，就租一辆车运到回收站，一趟就差不多相当于他平时半个月的收入。

几年前，像贾有福这样的外地人在青岛，收废品的收入足以维持他们的生活开销，保证他们在青岛的生活。再过几年，如果干得好，还能攒下一笔钱养家糊口。贾有福靠收废品在青岛生活。

废品回收站利润缩水30%

虽然在废品回收行业是老朋友，但贾又福却始终处于行业底层。这个行业有它习惯的“规矩”，有好的规矩，比如一些熟悉的“据点”，大家都认识。也有坏的规矩，比如有时要给当地一些地痞流氓交“烟钱”。“他可能会盯着你，你一卖东西，他就会上来向你要。不知道怎么把废品卖给你。”贾又福说，他曾经遇到过一个中年男子，他卖给他废品，还拿棍子威胁他，说卖得不够就打他。他把这些都试过了。

年近50岁的王江显然比贾有福更有生意头脑。他从临沂沂水来到青岛，先是在一家废品回收站工作，负责对各类废品进行分类包装。看到老板生意好，他一直打算单干。2005年，王江的想法变成了现实，他在新沂路开了一家废品回收站。老板则更上一层楼，创办了一家废钢加工厂，收集起来的废钢用机器打成块，然后卖给钢厂。

十几年前，有一些“废品大王”发家致富的神话。他们大多走的是王江的路，一步步爬上废品回收行业的生产链，从“街头混混”到拥有一家废品回收站，再到拥有一家废品处理厂，如果做得好，能赚上百万。很多像王江一样原本处于行业底层的人，都在等待机会，试图复制这个神话。其实没那么容易，直到你真正去做。

“当时废品回收站很多，竞争很激烈，大一点的肯定生意好，一年能赚几十万元，像我们这种小公司，一年赚几十万元是没问题的。”王江河说：生意好的时候，来卖废品的人都要排队等秤，讨价还价、吆喝声不绝于耳。回收站门口挤满了小推车、三轮车、小型客货车，也挤得水泄不通。回收来的物品很快就能清出来，按类别分送到各个加工厂，根本没地方囤货。

但如今，王江的回收站不再像以前那么忙碌。“废品价格降了这么多，你出去看看，有专门收废品的公司吗？”价格的下降压缩了各个环节的利润空间。王江的回收站近两年年收入只有七八万元。“这两年，像我们这样的废品回收站利润缩水了至少三成。”王江说。

王磊的经历和王江很相似。2005年，他从枣庄来到青岛，在一家川菜馆当了几个月服务员。听说收废品很赚钱，就干起了这份工作。他骑着三轮车在大街小巷叫卖。后来，有了一些熟悉的“客户”。年轻力壮、肯吃苦的他，慢慢攒下了一笔本钱。2012年，他在八大湖社区找到一席之地，开了一家废品回收站，摇身一变成了“老板”。

“我开这个回收站的时候，废品价格已经在跌，利润空间越来越小，我也不指望发财，只想养家糊口。”王磊的生活似乎没有“老板”那么光鲜。回收站是露天的，门口搭了两座棚子，人们基本都住在这里，白天忙着做生意，晚上还要看守东西。

乌石路的一家废品回收站，废品已经打包并装上卡车

废品回收行业正遭遇市场寒冬。据商务部今年5月25日发布的《中国回收行业发展报告》显示，受主要品种价格持续下跌影响，我国十大再生资源回收量同比下降20.1%。同时，全国回收企业仅有13万家，比上年减少7000家；各类回收站30万座，比上年减少5万座；回收行业从业人员1500多万人，比上年减少300多万人。

对于废品回收行业来说，收入下滑、“破产”的风险比以往更加严峻，但废品回收行业的处境或许还未触底。

全国回收行业就业人数减少300万

废品回收行业的寒冬逐渐到来废钢废铁卖给回收公司可以赚多少，2008年以后，由于产能过剩、原材料价格低迷，整个废品回收行业开始走下坡路，废品价格一跌再跌，早已进入“微利时代”。

2017年，因为环保，在一般垃圾回收点，废钢、废塑料、废纸是主要的回收品类，三项价格均有大幅下降，其中废钢下降最为明显。“啤酒瓶这种回收大户，因为可以直接回收，所以价格下降幅度比较小。”“最明显的变化是从前年开始，废钢的价格从一斤一多元降到了七八毛钱，我们以为不会再降了。前年、去年价格都降了一毛多，今年就只有三四毛钱了。”

王江说：“因为他的废品回收站规模小，废钢只是回收品种之一，所以影响还不算严重。但他以前的老板开的废钢加工厂，受的打击就大得多，专门回收废钢，这两年损失惨重。”

王江和王雷的废品回收站是夫妻俩经营的家庭小作坊，不雇佣员工，也没有“靠山”。有时候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废品，王江心里会有些忐忑，清货速度没有以前快了，降价是因为产能过剩，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赚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如果上游不接我们的废品，这些东西可能就被砸了。我手里有这些东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垃圾王”计划回家乡卖零食

尽管如此，废品回收行业或许还未触底，即仍有继续下跌的趋势，根据报告对2017年废品回收行业走势的分析，无论是废钢、废塑料还是废纸，价格都在上涨，行业下行、利润微薄的局面短时间内难以改变，2017年，我国再生资源总量仍将持续下降，部分再生资源价格将维持震荡调整趋势，传统的买进卖出经营模式将难以为继。

对于这种情况，王磊有清醒的认识，“现在这个回收站就勉强撑着，比给别人打工好一点，相对自由一些。但以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王磊的很多同事都转行了，以前在街头找生意、在废品场卖废品时遇到的那些人，现在大多都离开了这个行业。“有的在工地打工，有的在餐馆打工，有的在工厂打工，什么都干。”王磊说：跟他一起来青岛的一位老乡，在几年生意不好后，去年关闭了废品回收站，回到老家开了一家小吃店，卖麻辣烫、烤肉串、馅饼等。

“在这个行业里，他的情况和我差不多，不过他退出的比较早，现在他在家乡的生意也做得不错。”

在废品回收站工作是一份辛苦的工作，王磊要把一袋袋、一捆捆的东西整理打包，从早上六点干到晚上七点，还要上下搬运，每天对他来说都不容易。“太年轻不行，太老也不行，吃不了苦。”但在青岛打拼了11年，王磊很难说自己真正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儿女父母都不在了，王磊没有打算把他们接过来，也没有能力这么做，因为王磊和妻子一直在青岛租房住，以他们现在的收入，想在青岛买房定居，恐怕很难。王磊也曾有过转行的想法。王磊说：“有时候很想回老家，像那位老乡那样，做点小生意，卖点小吃。但还没下定决心。”

废品真的会变成“废品”吗？

这两年，老“废品大王”贾有福和齐敬宇开辟了第二职业。贾有福白天收废品，晚上到餐厅当门卫，两人每月收入都在1000元左右。养家糊口，现在他只需养活自己，儿子也来到青岛照顾他。虽然和多年前相比差距很大，但他认为这个收入“还不错”。齐敬宇在徐州路社区当清洁工，有空才收废品。“就像玩一样，反正也没事做，要是靠收废品维持生计，我早就饿死了。”

至今还愿意出去收垃圾的，大多是像贾有福、齐敬宇这样的老人。“身体强健的年轻人都去工地打工了，一天能挣一两百元，比我们挣得多多了。”贾有福说。

随着废品越来越不值钱，“废品王”很少遇到抠门的市民，有时称重算价后，觉得物品太便宜，就干脆送给他们。或者，市民干脆不再收废品、卖废品，尤其是年轻人，对“卖废品”没有概念，直接扔进垃圾桶。因此，“废品王”往往没什么可收的。

爱废网真心希望废品行业的价格能早日稳定下来，废品的价值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市场早日恢复平静，让我们的“废品大王”能真正的说一声“我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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